办公室的窗玻璃被雨点敲得噼啪响,同事小李望着楼下的车笑:“这雨下得好,越大越能冲干净车上的泥。不过得是干净的雨才行,要是雨里夹着灰,越冲越脏,车身上还得留下一圈圈水印子,看着更别扭。”
我望着窗外,雨幕里的车被雨水冲刷后,亮得能映出云影。可小李的话像颗石子,在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——这哪里是说车呢?分明是说我们身上的“作风”。那车是党员干部的一言一行,是群众眼里的形象;车身上的污垢,是藏在袖口的惰性、躲在报表里的虚浮、落在酒杯里的贪念;而那雨,是监督的眼睛、是自我革命的勇气、是群众的口碑。
记得去年深秋,曾见小区外一辆长期未洗的面包车,车身上积着厚厚的灰,连车窗都蒙着一层雾。一场秋雨过后,别的车都亮得晃眼,唯独它依旧灰扑扑——后来才发现,雨下时它停在工地旁,雨水裹挟着扬尘和沙砾,落在车上便成了泥汤,非但没洗净,反倒在车门上划出几道浅痕。这让我想起某个典型案例,墙上贴着“作风整改清单”,条目列了满满三页,细看却都是“加强学习”“提高认识”之类的空话,真正群众反映的“办事流程繁琐”“态度生硬”等问题,只潦草地写着“已整改”,旁边连个具体措施都没有。这般“整改”,不正是那场裹着泥沙的雨?看似下得“轰轰烈烈”,实则把问题越盖越深,让“车身”上的“污垢”,结得更顽固了。
真正的“净雨”是什么模样?想起在档案馆见过的老照片。20世纪60年代,焦裕禄在兰考治沙,裤脚沾满泥浆,县委那辆破旧的吉普车,他一次没坐过,反倒“盯”上了一辆别人骑过11年的自行车——除了铃铛,哪儿都响。有次去70多里外调研,他不顾劝阻,执意骑车带铺盖去,“汽车跑太快,听不见群众说话。”他怕“与群众拉开距离,就隔了心”。那一代人的作风,像兰考上空的暴雨,涤荡的是“走过场”的虚浮。他蹲在田埂上和老农聊墒情,裤脚卷到膝盖,泥点子溅到衬衫上也不在意,他在日记本上写着“当群众最困难的时候,共产党员要出现在群众面前”,不是喊口号,是真的揣着干粮走遍兰考120多个大队。雨之清浊,原不在声势大小——真心为群众解难题,倾盆大雨也能洗出澄明;若只为应付上级、装点门面,毛毛雨也能浇出一地泥泞。
老家屋旁有口老井,井台边总放着块青石板。小时候见祖父打水,必蹲在石板旁,用井水洗涮水桶,连桶底的木缝都拿竹篾剔干净。“这水桶啊,天天用,天天洗,才不会长霉发臭。”如今想来,这话竟与作风建设暗合,作风这东西,就像天天用的水桶,若总想着“等下次再洗”,污垢便会渗进木纹里,再想擦净,就得刮掉一层木皮。
雨渐渐小了,窗外的车都显出了本色。有的依旧锃亮,像刚从洗车行开出来似的;有的却在车门上留了道泥痕,想来是雨停时没来得及擦。正望着那片斑驳出神,身旁却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茶香。回头一看,同事小李不知什么时候已泡了杯茶。热气袅袅中,他轻声说:“你看,雨停了,该自己动手擦的,终究还得自己擦。”
是啊,天不会总下雨,监督的“雨”、制度的“雨”能冲刷一时,可心里的“雨”——那份“时时放心不下”的责任感、“事事落实到位”的执行力、“处处对标对表”的自觉性,才是长长久久的“清洁剂”。
车要常擦,心要常洗。这世上哪有一劳永逸的“干净”?不过是有人在雨里撑着伞也要擦去泥点,有人在晴天里迎着风也要拂去灰尘。就像那雨后的天空,总要经历乌云的洗礼,才能透出最亮的蓝;就像我们的作风,总要在“常”“长”二字上下功夫,才能在群众心里,立起一座干干净净、亮亮堂堂的丰碑。
雨停了,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,照在楼下的车上,也照进心里——原来最好的“雨”,是自己心里的那道光。(梅龙街道纪工委 陈逸函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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